第一章 你是何方不长眼的神圣？

　　六界之人界

　　苍羽派

　　巳时时分

　　“曦然，你说飞钰查出了玉丹珠的下落？玉丹珠在什么地方？”

　　玉丹珠，是天堰门的传世法器，而天堰门，则是人界中势力较强的一个门派。

　　此时说话的是个少女，准确的说，那是一个穿着破烂，打扮的像个乞丐，脸上沾了几块黑灰的狼狈少女。

　　沐曦然微笑低头，流云长袖一拂，回应道：“主子，飞钰在天堰门潜伏了半个月，最后确定天堰门的法器玉丹珠就在天暖阁。”片刻，她抬头询问：“主子，您要去天堰门走一趟吗？”

　　主子想要玉丹珠已有些时日了，她这个问题是否问的多余了？

　　少女摸了摸鼻子，嗅了嗅身上散发出的味道，眉头不禁皱起，“先叫人备桶热水，等我沐浴后再去。”

　　沐曦然了然的点头，右手轻转，掌心内立马出现一块焕发着七色光芒的琉璃镜，她把镜面压低，说了句，“准备热水，主子要沐浴。”

　　“是。”琉璃镜另一端的人收到指令，立马让苍羽派的侍女去烧热水。

　　沐曦然咧了咧唇，收起琉璃镜，却发现方才还站在身前的少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这里！

　　她的脸色几经变幻，轻捻五指算着少女离开时飞出去的方位。

　　“哎呀！”她叫了一声，怎么又被主子耍了？

　　这个时候主子已经在去往天堰门的路上，她还真是大意呀！

　　她总爱上主子的当，主子是那么爱干净的人吗？

　　沐曦然跺了跺脚，寻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，心下暗忖，主子可不能这么心急啊！

　　天堰门的底细还没有探查清楚，这种时候怎么能去偷盗人家的宝贝？

　　主子啊主子，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勇敢无惧还是笨的无药可救！

　　上次你被诛神弓弹出了一身伤您都不记得了？

　　好了伤疤忘了疼，这话就是专门用来‘夸’您的吧？

　　少女飞行的速度很快，虽说她学不会御剑飞行，但却可以灵活的运用如幻轻烟，如幻轻烟是一种极速轻功，速度与御剑比起来差不了多少。

　　她还有头兽宠，听闻这头兽宠是世上较为稀有的九点桃花兽，九点桃花兽并不喜欢现身于人前，脾气还很暴躁。如果惹怒了它，兽身上就会浮现出九朵淡粉色的桃花，可千万别小看这九朵桃花，它释放出的桃香能令人产生幻觉，做出的行为毫无意识可言。

　　大半个时辰后，她从半空中飘身而落，脚跟还未站稳，便听守门的两名弟子朝她大声喝道：“大胆！你是何人？胆敢闯我天堰门！”

　　两名弟子见她衣衫褴褛，模样狼狈，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与轻蔑。

　　然而他们不知，这名让他们看不起的少女，就是苍羽派的掌门人楼溪月！

　　楼溪月，这，是她的真名。

　　但是一旦她离开苍羽派，就会用编出来的假名示人，至于她的假名是什么，那就得让她亲口说了。

　　站在两位弟子面前，她的眉眼带笑，“我叫媚溪，来自御灵仙宗，我派长老让我送份手书给贵派的穆掌门。”

　　“你是御灵仙宗的弟子？”其中一名弟子上下打量着她，眼中不屑的神情明显，“仙宗的人怎么会像你一样穿的破破烂烂？”

　　她讪笑一声，巴掌大的小脸黑里透红，“我的法力不高，是仙宗里最低微的女弟子。”

　　怪不得！那弟子瞥着她那张脏兮兮的脸，嘲弄地开口：“所以你只是个跑腿的？把手书给我，我先替你上山去禀告一声！”

　　听着他的奚落，楼溪月不仅没有生气，反而还笑嘻嘻的把手书递给他，然后退到一边，仔细的看着他拿下腰牌打开天堰门的禁制门。

　　禁制门内外蓝光大作，刺眼的蓝光过后，拿着手书的弟子头也不回穿过禁制门走上山，丝毫不知在他踏入山上后，楼溪月打晕了另一名弟子，跟在他身后偷偷上了山。

　　其实那封手书里一个字儿也没有，她知道天堰门内地形复杂，阵法颇多，若是不跟在天堰门的弟子后面上山，恐怕一步也进不来。

　　那名弟子的法力不高，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狼入室了。

　　他正向前走着，身后忽然传来了一抹压抑的声音，“天暖阁在什么地方？”

　　那弟子正哼着小曲儿，想也没想地开口：“天暖阁？就在东边的天暖楼。奇怪，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
　　楼溪月没回答，又问：“如果要去天暖楼该怎样避过这些阵法？”

　　弟子嗤笑一声，仍没有反应过来，“这条路你不是比我熟悉吗？怎么你……”

　　弟子突然转头，结果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是那名少女！脸色顿时愀然大变。

　　之后，那弟子立马弹出一缕云烟射向天堰门的主殿，想给门派里的人传信。可这缕云烟还没飞出多少，便被她的一道气线给打散了。

　　弟子见状，忙对着腰牌大喊道：“快来——”

　　忽然，弟子的穴道被点，楼溪月眼疾手快的扯下弟子手里的腰牌，紧紧一握，身形一闪，立马朝天暖楼飞去。

　　天堰门不愧是人界顶尖的门派，这里的阵法颇多，无人敢来进犯。好在楼溪月对阵法也算有点了解，否则她现在就会被天堰门的其他弟子发现。

　　一炷香后，楼溪月终于找到了天暖楼，弹去沾染了一身的灰尘，她笑容满面的踏入天暖楼内。

　　嗖嗖的冷风从耳旁划过，楼溪月微微侧过身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。

　　紧接着，又有无数暗器与气墙从她脸颊擦过，她护住身上的衣服，不至于最后会裸奔出去。

　　然后她又往前走了几步，站在门前，推开天暖楼的大门，刚伸出手，就立马缩了回来。

　　只因她看见门后竟有道光影直面冲她打来，她当即后退，脚下一个踉跄，结果半跪在地上。

　　垂下眼眸，一手抚着胸口，她在心底暗想，方才那道光影是否就是玉丹珠散发出来的光芒？

　　玉丹珠怎么会这么不好对付？她眼馋玉丹珠可不是一日两日了！俗话说，不怕贼偷，就怕贼惦记！可她不是贼，她只是喜欢网罗天下所有能入眼的法器，至于原因……不是因为个人爱好，却也不好明说。

　　每次拿走别家的神器，她都会留下千两银票，她虽爱钱，但与法器相比，却是不值一提。

　　她缓缓站起身，偏过头，见天暖楼外仍是一片寂静，她才长吁一口气，暗自庆幸刚才的动静没让天堰门的人有所察觉。

　　但，殊不知，她的一举一动已被那位天堰门的掌门看在眼里。

　　穆青休的眉心一紧，眯着眸子看向琉璃镜中出现的那抹身影。

　　有人要偷玉丹珠？这人……竟然还是个少女？她的胆子还真大，到底是何方不长眼的神圣？

　　思绪起伏间，透过窥天镜，他见那少女又凝结出一道结界。

　　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，步伐谨慎的走进天暖楼。她每向前走一步，玉丹珠散发的光晕便会撞击在她的结界上。

　　过了不久，她结出的结界便已碎裂的不成样子了。

　　她咬了咬唇，念出瞬间移动的口诀，站在玉丹珠前，那纤细的五指缓缓覆上，她缓缓站直身子，眼睛环顾四周，随后一把抓住玉丹珠揣进怀里，转身就往外面跑。

　　盯着她举动的穆青休失笑，而后无奈摇头，这是在偷吗？

　　她还真是偷得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！若非是她有法力傍身，怎能靠近玉丹珠一步？

　　楼溪月抱着垂涎已久的玉丹珠狂奔下山，奔着奔着她就疑惑了，怎么到现在天堰门都没有人察觉玉丹珠丢失了？她好像……过于来去自如了。

　　狐疑地掏出放在怀里的玉丹珠，这一看，才发现她拿走的根本就不是玉丹珠，而是一块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石头！

　　楼溪月的眸色渐冷，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，赶紧旋身躲避。

　　她在半空转了几圈，稳住脚下站在台阶上，然后惊讶的看着漂浮在面前通体碧色的玉丹珠。

　　她这是……让玉丹珠给耍了？！

　　只见她的脸色愈发黑沉，冷笑两声，迅如风般出手去探，岂料怀有灵识的玉丹珠向后一个闪躲，瞬间令她扑了个空！

　　很是得意的玉丹珠悠闲转圈，每转一圈，珠壁上的浅绿色的光就越加明亮。

　　蓦地，察觉出情况不对的楼溪月停下脚步，如果没猜出的话，这是……流萤之力？

　　心中微恼，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流萤之力，便想转身就想跑，结果她刚跑出一步，就被那浓浓的绿光卷上了天空。

　　绿光渐浓，风暴渐烈，周遭随之起舞的落叶纷飞。

　　楼溪月被流萤之力穿胛而过，她吐出一口红色的鲜血，旋即被绿色光雾狠狠地甩在地上。

　　她半趴在地，睇了眼肩膀处血流不止的伤口，不禁磨了磨牙。

　　见她没死，玉丹珠再一次把她卷飞上天，然后便有一股热血喷洒，在半空化出一道看起来很优美的弧度。

　　楼溪月置身于流萤之力，法力被禁锢，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，她又趴在地上，冷眼看着玉丹珠欲穿透她的心脏。

　　“主子！”

　　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，尾音稍落，沐曦然便经蹲在楼溪月面前。

　　瞧她一身是伤，沐曦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，自己先前打听过，就算是天堰门的掌门穆青休出手，也只能和主子打成个平手。这……是谁把主子伤的这么严重？

　　楼溪月被沐曦然扶起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沫，暗恨道：“曦然，我们走！”

　　走？“玉丹珠您不要啦？”

　　楼溪月没有回答，以眼神示意，让沐曦然背着她在玉丹珠发起新一轮进攻的时候逃之夭夭。

　　“玉丹！”穆青休突然出现，叫住想要追杀她们而去的玉丹珠，掌心平摊，玉丹珠立马乖巧的飞到他手上。

　　“穷寇莫追，更何况还是两个小姑娘！”

　　他弯起嘴角，一袭浅绿色的衣角在风中飘扬，转身，带着玉丹珠回到了天暖楼。

　　跑到禁制门前，楼溪月拿着那块腰牌打开了禁制门，两人没有半分留恋，火速离开了天堰门。

　　一路上，楼溪月身上的伤血流不止。

　　沐曦然万分心急，心知以楼溪月现在的伤势撑不到回苍羽派。

　　“主子，我们现在去哪？”

　　楼溪月抬了抬眼皮，有气无力地开口：“你说去哪？”

　　沐曦然苦着一张脸，小声地说：“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问主子。”

　　楼溪月看了沐曦然一眼，失血过多的她脸色惨白，望着远方，片刻后，从唇瓣内吐出几个字，“去上邪殿。”

　　“上邪殿？”沐曦然大惊，那可是修道之人口中喊打的地方，据传上邪殿的尊主是妖界的王啊！虽说上邪殿离这里最近，但主子去那里做什么？难道是送羊入虎口吗？

　　主子曾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拿走过他们的诛神弓，又与上邪殿结下了深仇大恨，她这真的不是想死得更快吗？

　　“嗯，上邪殿。”

　　楼溪月怕她听不清，就又说了一遍。

　　“为什么呀？”

　　“因为……”楼溪月的声音细若蚊蝇，“他还欠我一条命……”

　　说完，楼溪月闭上双眼，头枕着她的肩膀，昏了过去。

　　沐曦然撅了撅嘴，一想到要去上邪殿，心底仍有些不情愿。

　　可即便主子瞒着自己和上邪殿的尊主勾结，但为了主子这条命，还是现在就去上邪殿吧。

　　毕竟，她可不忍心让主子在这天堰门的地界上重伤不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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