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：

　　孝文帝抬了抬眼，似乎讶异于云白如实相告，转瞬眉目又溢出许多细碎又温柔的笑容，“怎么？先前问起你时，你不还是一副吞吞吐吐不愿多说的样子吗？如今怎么又愿意告诉朕了？”

　　云白贝齿微咬唇，低下头老老实实答道：“上次明华宫皇上出口询问，奴婢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并未回禀，当时太皇太后神色有异，奴婢为此困扰了许久。”

　　“你是觉得，皇祖母是因为你不为京旱献计献策而不虞？”

　　“太皇太后一向宽宏大度，从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下人们计较，奴婢从一开始就从未那样怀疑过。”

　　“哦？”孝文帝兴致盎然地靠近她，冒着精光的眸子一动不动锁在她娇嫩的脸上：“那你以为，皇祖母不悦是因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奴婢虽是刘宋人，但却是大魏给了奴婢容身之所，人虽不能忘了自己的根，却也不能辜负对自己有恩之人，是奴婢在此事上失了轻重，太皇太后宽厚仁义不与责怪，奴婢却羞愧难当不能自已。”

　　“你虽出身刘宋，但是如今却是魏国的女官，既然刘宋容不下你，你是不是宋人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
　　“奴婢血脉在那里。”

　　“那若是这里有了你的血脉呢？”

　　“啊？”云白愣愣地看向孝文帝。

　　“没什么。”孝文帝若无其事地低下头，“朕的意思是，你的那个未婚夫在你落魄之时都没有出现过，现如今与你你侬我侬，没准是有所图谋也说不定。”

　　“萧鸾他不是那样的人……”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他不是？你与他已有八九年不见了吧，相隔了如此多的人和事，你又如何知道他现在品性如何？”话落，孝文帝又冷笑道：“朕记得，你那个未婚夫可是刘宋骠骑大将军最为倚重的样子吧？”

　　“皇上！”云白抿唇，声音略微拔高：“奴婢与萧鸾之间的事情，外人是不会明白的。您是奴婢的主子，奴婢对您心怀敬重感激，但是奴婢还是希望您能予奴婢尊严。”

　　“你开口自称奴婢闭口自称奴婢，你见过那个奴婢敢如此趾高气昂地和主子说话的？”孝文帝站起身来，墨染的白宣纸早已黑了一大片：“杜云白，你扪心自问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主子和奴才？！”

　　云白呼吸一乱，和孝文帝咄咄逼人的视线交汇到一块，她的眼眸轻轻上抬，在孝文帝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霎时苍白的脸。

　　和主子自幼一同长大，任由主子开口闭口唤了自己六年的姐姐，礼仪仪态虽做的周全，言谈措辞之间却常常大胆挑衅，开心时一起分享，悲伤时互相抱怨，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，是啊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主仆？

　　与此同时，宋国宣城。

　　觥筹交错的饮宴上，萧鸾含笑周旋于一众宣城显贵之中。

　　一蓝衫男子对着上首的萧鸾微微颔首，举樽笑说：“景栖兄年后就要二十七岁，不知可有看重的贵女？小弟也可为兄长从中张罗。”

　　“哈哈，这就是谢兄孤陋寡闻了。”男子对面的另一男子大笑出声：“咱们的萧兄啊，可是早在少年时就已经定下了婚约，如今只待那位小姐及笄之后便要完婚了。”

　　“哦？”蓝衫男子风度翩然，闻言也不生恼怒之色，侧目看向萧鸾问道：“萧兄，竟有此事？”

　　萧鸾颔首莞尔：“确有此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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